“平民英雄”杨剑昌的信仰与担当

“平民英雄”杨剑昌的信仰与担当

一一记广东省深圳市罗湖区消委会原主任杨剑昌

写在前面：杨剑昌 1958年12月，出生于广东省五华县，祖籍广东省龙川县，中共党员，大专文化程度。1980年1月，被招聘到广东省龙川县林业局工作，1981年3月辞职下海来到深圳，参加深圳特区建设。1993年，任罗湖区消委会副主任科员， 2001年担任罗湖区消委会主任，2018年12月退休。是深圳市第三 、四、五届人大代表。

他曾荣获“全国十佳受理投诉先进工作者”，中国消费者协会“3·15”金质奖章，第六届中国保护消费者基金会“保护消费者杯”最高奖，深圳市“模范人大代表”， 深圳市“道德模范”，罗湖区委、工商局“优秀党员”，2003年深圳市委、市政府“人民满意的社会服务工作者” 等国家、省、市、区90多项奖励和荣誉。

杨剑昌，人称“护法英雄”、“布衣青天”。他常说：“人是要有信仰和担当的。有信仰就不会迷失方向，有担当就会自觉地履行职责。”

“有信仰才有担当。一个人如果没有信仰，就是没有灵魂。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必然沒有担当。我是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树立共产主义理想信念，这是入党举手宣誓了的，因此，共产党人就要牢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我作为消费者维权干部，在老百姓的合法权益受到侵害时，那怕前面是地雷阵、火焰山，我都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2020年，他被《当代人物网》评选为“年度人物”。颁奖词是这样评价他的：“他，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基层维权工作者，却下连广大老百姓，上牵国家几代领导人，成为了新时代‘中国十大新闻热点人物’，荣获了‘中国保护消费者杯’个人最高奖，并被广大消费者称为‘布衣青天’;他，以人格真实和品格特立，给中国新时代塑造出了一个‘平民英雄’的崇高形象。”

他坚定信仰、勇于担当、秉持正义、敢于斗争。几十年如一日，风雨兼程，历经磨难，为维护国家利益和消费者权益，书写了一个又一个人生传奇。

少年苦难淬炼出勇敢坚韧的品格

杨剑昌，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出生在广东省五华县，他爷爷奶奶是粤北龙川县人，都是贫苦农民，家里很穷，父亲杨德忠3岁时，就被爷爷奶奶卖到五华县一户生活还算宽裕的人家。父亲16岁读初中时，班主任老师是一名中共地下党员，在老师的引导下，很快接受了进步思想，成为一名革命青年。初中毕业后，回到乡下教私塾，正值抗日战争时期，那位老师已是团政治部主任，经常派人来与他父亲接触，并秘密吸纳他父亲为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东江纵队地下交通员。他的父亲，以私塾教书先生作掩护，利用特殊的家庭背景，隐蔽地、及时地为“东江纵队”提供情报，为人民解放事业作出了应有的贡献。新中国成立后，他父亲成为一名人民教师，继续在乡里从事教育工作。

不幸的是，1953年，他父亲被诬陷参加过国民党“三青团”，不仅开除了工作，还扣上“反革命分子”高帽子，全家人也受到牵连，陷入困苦之中。

他1958年出生时，正值全国“反右”运动，他父亲被划入“黑五类”，整个家庭处于一种高压的政治态势之下，抬不起头来。紧接着“三年自然灾害”到来，一家人生活非常困难，常常无米下锅，这也让他年幼时严重缺乏营养，身材瘦小。“三年自然灾害”结束后，渐渐长大的杨剑昌，眼见日夜辛勤劳作的父母，常跟在后面做些“小活儿”， 5、6岁便开始放牛，干农活。

1966年，杨剑昌8岁时，才上小学。也就是那年，“文化大革命”爆发，父亲杨德忠经常无辜遭到批斗。这对他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的伤害，他从小就多次听父亲讲述参加“东江纵队”的革命经历和对敌斗争的故事，父亲的形象在他脑海里始终都是高大的，现在却成了“革命的对象”。他虽然知道父亲是清白的，但背负着的 “思想包袱”和精神压力却很大。他常常为父亲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而感到困惑、伤心、难过，却又无能为力。父亲的冤屈，生活上的困苦，精神上的重负，让他从小就显得十分顽强坚韧、果敢耿直而富有正义感。

后来，他举家从五华迁回老家龙川，家庭才过上稳定的日子。父亲也得到平反昭雪，曾多次当选乡镇人大代表，70多岁时，仍为群众操劳办好事。父亲常常对他讲：“群众找我办事，说明群众信任我，我为人民讲真话、办实事、办好事是应该的。”他在上学读书期间，经常听父亲讲革命先烈和英雄人物的动人故事，深受革命传统思想教育，并暗下决心，立志将来一定要做一番事业，像英雄人物一样为国为民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

杨剑昌的少年时期是在苦难中度过的，种种磨难、坎坷、挫折淬炼出他勇敢坚韧的性格。他把小时候的苦难，父亲的言传身教都视为人生中最宝贵的精神财富，当着自己走向成功的铺垫。

心中始终装着国家和人民的利益

杨剑昌身上最闪光之处，就是心中始终装着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他以满腔热血和激情，坚守初心，赤胆忠诚，尽自己的一份责任，奉献自己的人生！

1980 年 1 月，22岁的杨剑昌有了一份梦寐以求的工作，他被招入龙川县林业局，成为一名国家工作人员。这在上世纪80年代，可是一个“金饭碗”啊！要知道那个年代，就是一个“非农户口”都令人羡慕，更不必说在县林业局工作了。1980年8月，深圳特区成立，他听说政策开放灵活，找工作不像其他地方那么难，只要你有能耐，到哪都可以找到事做。他认为呆在局机关太清闲，大把大把的时间都浪费了，不如到深圳特区去闯荡闯荡。1981 年春，在龙川县林业局工作才一年多的杨剑昌毅然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辞去公职，怀揣梦想，踏上了前往深圳特区的奋斗之路。

刚成立不久的深圳特区，到处是一派热火朝天、生机勃勃的景象，这让初到深圳的杨剑昌，对未来充满希望！

他来到深圳特区后，很快在一家医院，找到了第一份工作。那时候，改革开放刚起步，因法制不健全，走私活动盛行，小有电子元器件，大到黄金、文物、汽车等。他对这些不法行为，看在眼里，恨在心头，决定与这些不法分子作斗争。在这家医院工作期间，他发现医院里有一个奇怪现象，经常在一些角落里放着一麻袋一麻袋的鹅毛、鸭毛。他心里直犯嘀咕，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鬼，肯定有人在干什么有损于国家和人民利益的坏事。在他心中，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永远高于一切，为了弄个水落石出，他骑着自行车翻山越岭跟踪寻根究底。

有一次骑自行车不小心连人带车摔了个大跟头，翻滚跌落到了深圳石岩山谷底，昏迷长达1 个多小时才醒过来，至今头上仍留下一块很大的伤疤。用了半年多业余时间，他终于发现一些走私分子在用鹅毛、 鸭毛作掩饰，在麻袋中夹带文物、黄金进行走私犯罪。嫉恶如仇的杨剑昌，将掌握的情况如实写成《深圳不法分子用鹅毛鸭毛掩护走私国家文物和黄金》的 2000 余字反映材料，呈送给相关管理部门，引起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犯罪分子受到了应有惩处，国家的利益得到了保护，杨剑昌却因为写反映材料得罪了人而丢掉了饭碗。但他丝毫都不后悔，认为这是自己作为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是人生中做的一件最有意义、最觉得自豪的事。

离开那家医院后，杨剑昌在某国家驻深单位找到了新工作，但又发现包括自己所在公司在内的许多驻深单位都存在偷税漏税的行为。在1989至1990年间，他暗自对驻深企业单位偷漏税情况进行详细的调查了解，写成书面材料，向各级主管部门反映情况，得到深圳市纪委的大力支持，并将实情上报中央、国务院，引起了高度重视，国务院专门成立了由国家审计署、财政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进驻深圳，根据他提供的线索，进行深入全面的调查处理，时间长达11 个月。许多家驻深企业单位吐出了偷漏的国家税款，为国家挽回税收损失超过100亿元，仅他所在公司就补缴了几百万税款，情节严重的单位，还受到了严厉处罚。没想到的是，杨剑昌这样的正义之举，竟然遭到了报复，不仅他自己,连家人都受到了涉案单位的威胁。老杨一家住在4楼的宿舍，年仅7岁的儿子有一晚肚子饿,剥了一点花生吃,由于壳掉在了一楼钢窗的玻璃上,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气势汹汹的冲进家里,用大菜刀架在小孩的脖子上并拖着殴打，吓得小孩脸色都变白了。还有一天傍晚，老杨去办公室打电话，也遭到了报复性殴打，老杨为恶势力的不法行为感到愤怒,也为孩子受到惊吓而心疼。他誓言要与恶势力斗争到底。

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工作所在的公司不仅不支持他，而且解除了他的劳动合同，让他再次失去了工作。他也因工作、生活、家庭，以及精神上承受的巨大压力，导致胆囊息肉发炎住进了医院，经医生开刀做手术抢救才得以保命。

为民请命的人，为国家利益敢于碰硬的人，必将受到人民的尊敬，受到党和政府的重视。深圳市公安部门对不法分子依法予以了严惩，杨剑昌的事迹也很快传遍深圳的大街小巷，国家和深圳市领导亲自探望慰问，对他的事迹进行了表彰。1992年8月，中央广播电台刊发的内参引起时任国务委员兼财政部长王丙乾关注，并批示:“有功人员杨剑昌要保护、妥善安排其工作”。时任深圳市委书记厉有为，也及时做出批示，市纪委和市人大办公厅的有关领导亲自为他解决了住房、安排了工作。

1993 年，杨剑昌正式到深圳市工商局罗湖分局上班，这也给他提供了一个“英雄有用武之地”的舞台。第二年，就委以重任，派驻罗湖区消委会，挑起负责处理消费者投诉和保护消费者权益的重担。

上世纪90年代初的罗湖区，是深圳特区中的特区，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这里拥有深圳最先发展起来，最繁华的商业老区，香港商人来这里做生意的特别多，许多国货和进口货都在这里集中交易，各种商业活动都在这里展开，加上当时市场管理法制不健全，消费纠纷案件层出不穷。杨剑昌一心扑在工作上，以强烈的责任心履行维护消费者权益的职责，无论牵涉到谁，大事一追到底；只要是百姓维权的事，就是再小，也要认真履责。对每一个损害消费者权益的案件，他都十分认真，没日没夜地去调查处理。

“坚持原则，敢于碰硬。”是他的一惯行事风格。他曾说：“我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你越有后台我越要斗、越要干。你违法了，侵权了，我不管你什么后台不后台，天王老子也一样。”

1995年5月，群众向他举报罗湖大江南大厦14楼，有制假窝点，专门生产假药和假保健品，品名为“生命力一号”口服液。他暗访调查确认群众举报情况属实。令他没想到的是，造假者竟然是他的顶头上司，深圳市工商局龚某局长的儿子，还办有营业执照。他更加气愤，如果领导干部，而且是主管行政部门工商局主要领导的子女都这样明目张胆地制造假药，谋财害命，坑害百姓，那国家岂不要乱套?!他在新闻媒体上进行公开曝光后，毫不犹豫地直接会同公安部门一举端掉了这个制造假药的黑窝点。

“于细微处见精神”。有一次，记者问他：“老杨，您办理了许多大案要案，但我想知道您在百姓维权过程中，觉得最小的一件事儿，有多小？”他告诉记者：“最小的有6块钱，一个老师买了一个夹头发的发夹，刚一用，那个发夹就断了。她第二天就来找我，说这么假的东西拿来卖。后来，我就带她去了商场，那个服务员就说货卖出去不退换。我就叫她先回去，她回去后，我又找过这个商家6次，加起来7次。前7次没找到领导，没找到商家的经理，我再去，找到了那个经理，我一说，那个经理很感动，觉得良心也过不去，马上说赔给这位老师6个好的发夹。这样，问题才得到了妥善解决。”

记者又问他：“您在乎的肯定不是仅仅这6块钱的概念，那您在乎的是什么？”他回答说：“我在乎的，是在履行职责，体现工作的意义，维护消费者合法权益，不论大小事都要合法化。再者，一个老师能为6块钱，亲自跑来投诉，为的是要我们帮她讨回一个公道、说法。我也是为老百姓消费者维权，坚持求真务实，以民为本。”

是啊！“百姓消费维权无小事，要求真务实，以民为本。”记者被他那种为保护消费者权益而体现出来的执着精神和认真态度深深感动，对他的事迹进行了长篇报道。

消费者维权，是一项复杂、细致、艰巨，且常得罪人的工作。难免触及商家的利益，一些不法商人为个人利益，想他行个“方便”，送钱送物给他，他严词拒绝，并进行批评教育，劝这些人要做合法商人，大多数商人在他的感召下，合法经商，甚至成为能够交心的好朋友。也有极少数自私自利的商人，对他的大公无私，不理解、不支持，甚至当面谩骂。他正气凛然，为百姓的切身利益，从不在困难面前退缩，始终为消费者利益着想，为消费者办事，受到消费者好评。许多受害人见他“帮了大忙”，为了表达心意到他家送礼，他都做工作让受害人拿走，有时，实在不好意思推脱，过后都要设法送还给人家。

因他刚正不阿，得罪了不少人的缘故，连某些领导竟然也给他“穿小鞋”。1997年6月，杨剑昌报考国家公务员，成绩是全市的前10名，满分200分的试卷，他考了179分，考取的数百人中，除了他以外，其余的报考者都在当年9月份转正了。唯独将他卡在工商部门不给办理转正手续，还无理要求他交3万元定金后，安排到市场公司做合同工，主管人事的领导到他办公室传达了市工商局和罗湖分局开会的决定。恰好《广州日报》驻深圳记者站的庄站长也在他办公室，听到了这一令人费解的消息。身为共产党员的庄记者起身就走，并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好新闻啊!”第二天，《南方日报》、《羊城晚报》、《广州日报》三家报纸的头版头条刊发《杨青天快要下岗》一文。此时，全省正在广州召开地市工商局长会议，许副省长看到当天头版头条的报纸，当场震怒。第三天未经市工商局申报，市人事局陈局长，及时将杨剑昌转为正式公务员。有人调侃地问他对这事有何感触？他不加思索地回答：“人生在世没多少光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只要多为民、为百姓、为社会多做实事，我就感到幸福、自豪、快乐！他们虽不肯上报，但问题还是解决了，我不会计较。”

几年消费维权的坎坷经历，他积累了丰富的同违法行为作斗争的经验，为后来能够更好地为国家为人民的事业勇挑重担，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同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得到了各级部门及领导的充分肯定，获得了应有的荣誉。1992年，他获得国家税务部门2.8万元奖励。当年，华东地区发生罕见水灾，他将2.8万元奖励全部捐赠灾区人民。1993年，获深圳市政协“献良政”二等奖。1995年，获深圳市长专线一等奖。1996年，荣获中消协第一届“全国受理消费者投诉十佳”，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王汉斌给他颁奖并合影留念。他十分珍惜自己努力得来的荣誉，但他从不自满，而是把这些荣誉当着激励自己前进的动力，去克服工作中的困难，承担更多的责任。（刘臻文 张强）

说明：刘臻文是著名作家，本文经8个月采写“平民英雄”杨剑昌的信仰与担当。现分上、中、下篇进行刊发、报道。

校对：易全

责编：明剑